来源:视讯中国 时间:2017-04-05 20:17:51.0
刚摘下来红松松塔像个菠萝,可以达到20厘米长,覆盖着80多个坚硬粗糙的鳞片,每个鳞片下都有两颗松子,可以剥出160颗松子。
跟松鸦、花鼠、松鼠、黑熊、野猪等飞禽走兽一样,勃利人吃红松子也是生吃的,并不是他们的牙口格外好,新鲜红松子的壳儿不硬,普通的健康的后槽牙能够胜任给它们开口的任务,稍一使劲儿,“咔嚓”、“咔嚓”,果壳破裂,果仁儿带着原原本本的松香滚落在舌头上,饱含油脂和蛋白的果肉嫩滑,微脆,清爽且有回甜。这种吃法非常考验松子的新鲜程度,是新子,是陈子,一尝便知。
他们还有一种吃法叫“边吃边捏”。捡起一个松仁儿来,用力一捏,耳朵要支楞起来,能听到轻脆的爆破声,“啪”的一声。再一挤,松仁儿的油脂就顺着裂口渗出来。
刘跃军,是勃利红松协会的会长,也是本地的林场子弟。他说,“捏”是鉴别松仁儿好坏的有效方法,松仁的爆破声越脆,说明含油量越高,也越新鲜。松仁儿搁时间长了,水分超过6%,就捏不出来爆破声了。一般来说,从松鼠嘴里抢来的松子,爆破声最脆。
勃利,满语“幸福吉祥”的意思,勃利县在黑龙江东部,地处完达山山脉张广才岭的余脉,中国最大的森林基地之一,也是红松的生长地。中国的红松主要分布在小兴安岭和长白山林区,其中,伊春还保留着比较大面积的天然红松林,勃利则以人工红松林为主。
全球能食用的松子有7种,中国有4种,红松子因个头最大味道好而最具经济价值。
一个地道的勃利林场人的回忆一定是长满了红松的。过去林场里烧柴,大家都爱用又顺溜,又好劈,又好烧的红松。结婚打炕琴(放在火炕上的柜子)打箱柜都用红松板。红松的松塔在农历八月,中秋节前后成熟,刘跃军回忆,头一个月,中元节(农历七月)刚过,孩子们就开始往山里跑了,那个时候,松树上全是松油,一进山就能闻到浓烈的松油香味,让人一下兴奋起来。男孩儿负责爬树,打松塔,女孩儿在树下帮忙捡。他们会生起一堆火,把绿松塔丢进火里,烧上一段时间,等松塔上鳞片都烧没了,再扒拉出来,用苞米叶子或者木棍,擦掉炭灰,香喷喷又冒着油的松子露出来了,炭烤的温度软化了松仁的果肉组织,激发了它的芬芳,这是懂行人的吃法。
刘跃军家里曾有一种叫做“连击”的工具,用来打谷子,也可以砸松塔。刚摘下来的松塔,新鲜翠绿,鳞片很硬,放一段时间后,鳞片开始腐烂,只要摇动“连击”,轻轻松松就砸碎了一个个原来坚如顽石的松塔。把这些表皮碎屑和松子一起摊在平地暴晒,晒干之后的松子和碎屑都变得很轻,一铲子扬向天空,一粒粒饱满的松子就纷纷扬扬掉下来。
林场的育苗基地也是林场孩子找松子的地方,有时候是合法的,比如从育苗地窖的犄角旮旯里挖出被遗忘的已经发芽的松子,发芽了仍然可以吃。有时候要使用一些非法的手段,他们会趁看守的大爷不备,抓走几把正在晾晒的松子——松子育苗有一道晾晒的工序。
刘跃军现在最喜欢的吃法是用松仁和黄豆一起打豆浆喝,黄豆也是勃利的特产,这样的豆浆口感细腻、香味绵长。勃利的妇女代表孙明睿在做疙瘩汤的时候会放几粒松仁,吃起来会香很多。当地人还喜欢把松子磨成面加糖,做成有浓郁松子香气的千层酥饼。东北地区的喜宴,都爱上一道松仁玉米,这是满族人的传统,寓意生儿育女,本地的红松子炒本地的甜玉米,再翘一点儿黄瓜丁,用松仁儿的甘甜配玉米的清甜。这道菜的关键是“走一下油”,勃利人认为这个过程能让松仁儿更酥,更脆,也更香。
红松,是一种高大,伟岸充满男性气质的树种,分布在俄罗斯,我国东北,朝鲜半岛,日本本州岛。
小南山人工红松林里,红松一排排的,没有任何杂树也少见杂草,树底下是厚厚的金黄色的松针,刘跃军说,人工林没有杂树来争夺养分和生长空间,所以红松长得快得多。有时也能看到自然生长的红松,混在乔木和灌木中间,都不成片。刘跃军说,很少成片的天然红松树林,因为红松生长的速度极其缓慢,每年就长几个月,从开春到9月份左右,别的杂树长得很快,占据了空间。不过,只要红松长起来了,它就是绝对的统治者,它长得最高,能达到四五十米,树冠也最大。
据伊春林科院一位专家介绍,天然的红松母树,要生长约50年才开始结果,80年—120年为最佳结果期;人工林,30年就开始结果了。松子成熟期为两年,第一年开花坐果,翌年9—10月成熟。按照红松生长的规律,松子3年一小收,5年一大收。欠年的时候,有的红松母树根本不结果,或者一株母树只结8—10个松塔。最大的松塔有20多厘米高,10多厘米粗,能出近半斤松子。
优质的红松果仁一公斤可以卖到400元左右,刘跃军说这么贵的原因,一是资源稀少,二是采摘非常困难。红松长在山里,地形复杂,机械上不去,现在目前为止还是以人工为主,方式都是爬树。
职业打松塔人能用四五分钟爬上几十米高的树顶,为了寻找好松塔,同一棵树可能需要他们爬好几遍。他们的日工资是500元,一个月下来可以挣一万多,但因为缺乏防护工具,每年都有打松塔人掉下树,摔伤甚至死亡。
毕老四是职业打松塔人,对他来说,每年农历8月中秋前后的一个来月时间,是他的战斗时间,打好了,他能赚到一万多元,打砸了从树上摔下来,他就要付出的惨重代价。毕老四来自伊春,那里有更大片的红松林。由于能够上树身轻如燕,在树和树枝间来回穿梭,像猴子一样灵巧,所以当地人管这种爬树高手叫“爬猴”。几十米高的树,没有防护,徒手攀爬,胆大心细,这是毕老四最大的制胜技巧。
好吃的松子必须等成熟后再采摘下来。打青的松塔,松子也不够香。松塔长在几十米的树尖上,判断是否已成熟,一是靠打塔人经验,另一个是靠松鼠,松子是松鼠的主粮,它们是总能找到最好吃的松子,一般从每年的8月上旬开始,它们会开始叽叽喳喳地交流吃松子心得,打松塔的时机也到了。
进山前,打松塔人先要准备猪头、水果祭拜山神,祈求平安。打松塔用的“脚扎子”和竹竿是人手一套的装备。绑在腿上的“脚扎子”相当于攀岩用的岩钉,爬树的时候,一只脚把“脚扎子”的尖头使劲戳进树里,扎稳了,再上另一只脚,如此交替,一步步向上。到了树顶,先摇动树枝,把附近的松塔晃落,然后找根结实的松枝坐稳,挥起七八米长的竹杆敲打远处的树枝,让松塔像下冰雹一样噼里啪啦地落下。
在松子产区流传着“十斤松塔一斤籽,十斤汗水一颗塔”的顺口溜,足以证明松子采摘过程是异常辛苦和危险的。每年松子成熟季节,都会有伤亡事故发生。如今,职业打塔人几乎是清一色的中年人,都是干了几十年的熟练工。毕老四说,年轻人都是独生子女,吃不得苦,父母也舍不得。有一些湖南、湖北、四川的人愿意干但不会打。据了解,当地已经开始尝试用氢气球或者升降机(采塔机)来打松塔,但原始的人工,依然是最主要的方式。
“金果”,golden pear,这个灿烂的名词并不特指某种水果,更多是借物抒情的寄托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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